舒默认真地看了我一眼,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慢慢地扬起了手臂模拟着我的动作。
“接下来就是拨球,标准的拨球是用食指,拨球的方向一定要向前,这样的旋转和角度才会正确。”
我转到舒默的右后侧,看着他白皙的额角渗出大大的汗珠,一颗一颗滚落在他的脸颊边,又沿着他的鬓角流到他的下巴,然后啪嗒啪嗒打在他的线条分明的锁骨上。
“OK!
最后,记住:最重要的,不是技巧,而是信念。
不论在任何时候,不论面对任何对手,一定要相信自己——坚信。
信念,信念是最重要的,信念可以改变一切,甚至可以超越生死,何况是左右一只腹中空空的破皮球的走向。”
舒默在三分线外站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白皙的手掌一下一下大力地拍着球,饱满的皮球和水泥地板不断接触发出“嘭嘭嘭”
的碰撞声,像电视剧《隋唐英雄传》里两方交战前擂起的战鼓,蓄势待发的鼓点越来越紧越来越密。
终于,他双膝一曲,腾然跃起,扬起的手腕把他的身体拉出一个好看的弧,定格在我对那个温润夕阳的记忆里。
我从舒默身后站了出来,眯起了眼睛扬起了下巴,看着篮球在半空中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在即将碰到篮板的瞬间稍稍停下,旋即垂直地砸向了那个空空的篮框,紧接着“咣当”
一声,重重地落在了地面上。
舒默似乎不敢相信似地伸直了脑袋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那颗饱满得在地上腾腾跃起的皮球,眼神里隐隐透出不可思议的惊喜。
我挑了挑眉毛,抱起了手臂,不无得意地一笑:“怎么样,不难吧?”
舒默当时看着我笑得很是开心,活像一朵盛开的太阳花,而且还挂着一串子一串字的小露珠。
夕阳温暖柔和的光照在我们两个身上,我似乎也不觉得站在太阳底下有那么难受了。
我垂下抱着的双臂,轻轻背在了身后,冲他微微扬了扬下巴:“喂,我们交个朋友吧。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曾子若。”
“院长亲自设宴你也不给个面子,你预备以后怎么在这家医院混?”
我恨铁不成钢地敲了敲桌子,“新来的那个心理诊疗科的主任明显来头不小,你也一点不想去结交下?”
舒默放下筷子,举起面前的那杯鲜榨橙汁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没兴趣。”
我气呼呼地抱起了胳膊:“你对什么有兴趣?”
舒默放下杯子,默默地看了我一眼,低头继续吃饭。
眼看着桌上的食物饮料被消灭的差不多了,舒默从口袋里抽出一袋独立包装的芦荟湿巾,擦了擦手指和嘴巴,理了理领子和衣角,站起身走了。
我跺了跺脚,跟了上去:“舒默,你老这个样子搞特殊化不行哎,这不是在美国,你那套特立独行不吃香的好吗?读书的时候你拿专心学业斩断一切交际圈搞得一个走得近的朋友都没有,现在你还准备执迷不悟?更何况……”
舒默目不斜视地迈着不急不缓的步子,丝毫不介意地和我保持着亲密地并肩前行的姿态,他那副胸有成竹到万事无所谓的神情却突然让我气急败坏起来,我一下子跳到他面前,伸开手臂拦住他的去路,声音提高了一个八度,眼神恶狠狠地盯着他:“更何况,如果有一天我走了,你连一个陪在你身边的人都没有,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舒默坚若磐石的眼神瞬间有了一丝的震动,但很快便归于平静,仿佛坐落在地震带上的火山,地壳震颤后的瞬间便一切如初,丝毫看不出那深至地心之处的灼热岩浆波涛般的涌动。
我正预备开口再说什么,却忽然感觉像遭了电击般的浑身麻痹,我竭力忍住喉咙深处的呻吟,出于本能无意识地向前伸出手想抓住舒默,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颤抖着的手从他的肩膀里空空划过。
微弱的惯性带着我整个身体向前扑,我无力阻挡,两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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