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胡族孩童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满脸愤怒地向秦使车队投掷石子。
领头的少年手中举着刻有狼头的木剑,大声喊道:“秦人抢了我们的草场!”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赵括转身时,恰好看见王稽的车夫抽出马鞭,正要抽打那些孩童。
赵括立即抬手制止,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怜悯与正义,“这些孩子的祖父,曾在河套被秦商的假量器坑过三石盐。”
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无奈,却也让众人明白了这些孩童行为的缘由。
观礼台上,嬴丹目睹了这一切。
他的鹿卢剑突然指向量器监方向,声音坚定而果断:“寡人命相父陪同秦使参观,看看我赵国产的量器。”
他的冕旒在风中轻轻晃动,巧妙地遮住了向苏三娘暗递的眼色。
实际上,方才胡族孩童的举动,正是黑冰台提前三日精心安排的“巧合”
,背后隐藏着一场精心策划的谋略。
量器监的工坊内,青铜熔浆的热气与室外的刺骨寒气激烈碰撞,形成大片白茫茫的雾气,弥漫在整个工坊,仿佛是一个神秘的战场。
赵括大步走进工坊,随手拿起一柄刻度模糊的斗斛。
在火光的映照下,斗斛内壁的铸造沙眼清晰可见,如同岁月留下的伤痕。
“此乃上个月查获的秦商私制量器。”
赵括将斗斛递给王稽,王稽接过斗斛的瞬间,指尖触到内壁刻着的“咸阳丞印”
暗记,心中不禁一紧。
“贵国商人总说赵制量器严苛,却不知自己造的假斗,每斛少算三成。”
赵括的声音在工坊内回荡,带着一丝谴责与嘲讽。
王稽的手掌心瞬间沁出冷汗,他环顾四周,发现工坊角落堆着数百具同样的假量器,每具底部都刻着不同的赵地官印。
这些假量器如同无声的证人,见证着秦商的不法行为。
王稽正要开口分辩,赵括已大步走向墙边,指向墙上悬挂的《量器律》竹简。
“按赵律,私造量器者,断指刻额。”
赵括的声音严肃而冷峻,仿佛是从九幽地狱传来的审判。
竹简末端,“胡汉同罚”
的朱砂批注比官印还要醒目,彰显着赵国律法的公正与威严。
“不过本相格外开恩,让他们在量器监校准旧斗——就像贵使此刻正在做的。”
赵括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调侃,让王稽感到无地自容。
暮色如潮水般渐渐降临,王稽的车队在一片萧瑟中驶出邯郸城。
他坐在车中,心情沉重如铅。
他缓缓掀开舆帘,望向城楼,只见城楼上赵括的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仿佛一座巍峨的山峰,不可撼动。
赵括手中青铜剑的双籍纹剑鞘在风中反射着光芒,那光芒仿佛一道利剑,恰好照向自己车厢暗格的位置。
车夫突然低声禀报:“左贤王的密约,怕是已被赵人知晓。”
王稽心中一沉,他摸出赵括回赠的青铜剑,剑鞘内侧用匈奴文刻着“马服子已入陇西”
——那是黑冰台安插在秦国的最高密谍代号。
这一刻,王稽终于意识到,自己此次出使赵国,已然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而赵国的布局之深,让他不寒而栗。
邯郸相府,苏三娘的狼头纹信鸽如黑色闪电般迅速掠过飞骑营操练场,将秦使车厢暗格的密约内容送达。
赵括坐在书房中,看着密约上“秦匈共分河套”
的条款,心中涌起一股愤怒与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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