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件事,我终于松了一一口气。
我恍然想起我假借davis之名写的那封信。
我让阮宁发誓,这一辈子,除非我的肉体死亡或者灵魂湮灭,否则,阮宁不能嫁俞迟。
真的davis宋林代我受过,被誓言反噬。
地球是圆,是戒,也是谶。
有时不是没想过,为什么无论如何拼命阻止,阮宁这道题的谜底都是俞迟。
这世间的痴男怨女总爱放大爱情,可是现实中,柴米油盐、繁衍后代占了人类精力的百分之八十,爱情更像一阵吹过即逝的风。
想不明白的我继续想,想啊想,我就想明白了。
答案不在阮宁身上,而在俞迟。
我和聪明人每次想娶阮宁,背后理所当然附加的条件,就是整个阮家庞大的资源和关系网作为嫁妆。
它们有时使阮宁变得可爱,有时,甚至比阮宁重要。
可是俞迟不要。
他不要阮家,甚至不要俞家。
他只要阮宁,锲而不舍地,这一辈子,只要阮宁。
中学课本《劝学》中有一句,用在他身上颇合适。
当时要求背诵全文时,我和阮宁一个比一个哀号得厉害,可见我们都没学进去。
而默不作声的那个穷孩子学得最好,记得最清晰。
“蚓无爪牙之利,筋骨之强,上食埃士,下饮黄泉,用心一也。”
上食埃士,下饮黄泉。
用心一也。
后来,后来的我,当然没有把“未来媳妇”
的“未来”
二字去掉。
但我从未缺席任何一年的同学会。
之后的十年,亲眼看着俞迟从一个兵丁成为阮宁这个“三将女”
偈语的第三将,亲眼看着他坐到岳父的位置,又一步步走得更高,亲眼看着他击溃阮家。
阮老离开了阮家,一直跟着阮宁照顾重孙,似乎是赎罪,也似乎是逃离。
他生前叮嘱阮宁,除非我死,不要动你二叔。
阮老去世之后,俞迟毫不留情,用尽一切手段,将真相大白于众人面前。
垂幕的阮二叔,终于在日复一日的忐忑中,等来自己最终的句号和归途。
阮静回来了。
小丫一直在等他。
二十年后的同学会前夕,我收到请帖时,微微笑了。
这次是阮宁的笔迹,我一眼认出。
二十年前,她的丈夫每年无望地寄着邀请函,直到死亡和夜幕降临。
他盼望她能收到,盼望能再见她一面,盼望在她“死后”
,盼望在他“生前”
。
盼望这样沉默的爱有朝一日重见天日,盼里有朝一日同自己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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