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相处的十七年里,魏徵始终以直谏着称,而李世民尽管有过牢骚、有过不快,有过要杀了这个乡巴佬的念头,但总算还是有始有终相得益彰。
我们曾经有过一段相当漫长的皇权就是一切、皇权高于一切的时代。
在那个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时代,据说是天子象征的张牙舞爪的龙成了整个国家的图腾性标志。
皇帝穿龙袍、坐龙椅,生气也叫龙颜大怒。
据说,龙喉下&ldo;有逆鳞径尺,人有撄之,则必杀人&rdo;。
贞观时代,敢犯龙鳞的何止一个魏徵?总不能说那时的人都疯了,都敢拿脑袋不当脑袋吧?还是魏徵自己把话说破了:&ldo;陛下导臣使言,臣所以敢言。
若陛下不受臣言,臣亦何敢犯龙鳞、触忌讳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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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徵因病于贞观十七年(643)正月去世,贞观天子致了一篇不是悼词的悼词:&ldo;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朕尝宝此三镜,用防己过。
今魏徵殂逝,遂亡一镜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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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号召向直言无隐、积极进谏的魏徵学习,贞观天子还作了一首诗‐‐
劲条逢霜摧美质,
台星失位夭良臣。
惟当掩泣云台上,
空对余形无复人。
笔者过去、现在不是保皇派,将来也不会是保皇派,之所以对贞观天子情有独钟,实在是因为太明白太明白身为皇帝的李世民的难能可贵了。
别看所有人都有两只耳朵,理应正反皆听,但要真正做到这一点,确实并不容易,而且是官越大越不容易。
对皇帝来说,那两只耳朵差不多就是专门用来听山呼海啸的万岁之声的。
谁能真正说得清,&ldo;万岁万岁万万岁&rdo;我们已经喊了多少年了?
声嘶力竭地喊了无数遍&ldo;万寿无疆&rdo;之后才仅仅过了三十多年,我们就集体噤声、集体失忆,好像在当代中国真的压根就没有过那种说起来欣欣向荣、实际上每况愈下的荒唐加荒诞的岁月。
如此健忘,谁敢保证一旦气候适合,&ldo;万岁&rdo;之声不会卷土重来再次甚嚣尘上?
正是因为经历过那样不堪回首的岁月,深感于在秦始皇的故乡移植马克思主义的艰辛艰巨,当代诗人北岛曾经百感交集地写下过这样锥心刺血的诗句‐‐
万岁我他妈的只喊了一声胡子就长出来了
我的胡子也早就长出来了,而且渐渐花白,一天不刮就面目狰狞看无可看。
文成公主及其他
应当承认,关于贞观天子的这一专章好像没有专写大业天子的上一章那么好看、那么热闹,也没有那么有趣。
原因就在于两位传主的执政风格大相径庭‐‐
贞观天子登基后总是不忘抚民以静,要让百姓休养生息,表现在治国指导方略上,也就是一动不如一静,既然是大病初愈之人,当然需要能躺不坐、能坐不站、能站不走、能走不跑。
而大业天子则完全相反,干什么都是大场面、大声势,从来都是越大越要大,越大越不怕大。
因为他是皇帝,整个国家天下都是他的,所以他可以为所欲为,不会有人来跟他计较行政成本,人力成本就更是不在其考虑范围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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